(我又来跟新了,虽然真的是很慢很慢的那种。因为这文最初的脑洞是16年写的,最近拿出来润色更新一下,为冷圈加点柴,感谢食用,欢迎留言~)
underwater 水面之下
“希望是最邪恶的魔鬼,它不断延长着人们的痛苦。”
——弗里德里希·威廉·尼采
楔子
列宁格勒图书大楼二楼的咖啡馆。
这里仿佛是一个精巧细腻的艺术展厅——新古典主义风格的穹顶装饰着精致的图案和浮雕,墙布是雅致的丹红色,上面挂着油画。珐琅花瓶、水晶吊灯、立式枝形大烛台以及大理石雕塑被精巧地布置和装点在这个厅里。灯光照射在浅黄色的镶木地板上,空气里氤氲着咖啡和奶油的香味,穿着礼服的音乐家弹奏着钢琴,而窗外则是人来人往的涅瓦大街和喀山大教堂。
拿破仑·索洛正在写明信片。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哈里斯花呢套装,深蓝色衬衫,搭配镶着宝石的袖扣。而手上的明信片有着奶油色的页面、淡蓝色的线条以及柔和的手感。底下垫着一本夹着不少便签和票据的旅游指南。
亲爱的红色恐怖:
我在喀山大教堂边上写这几行字。有人在喷泉前表演街头戏剧,看样子好像快把自己给点着了,十分滑稽。
N.
他搁下笔,向窗外看去,窗户的玻璃上都是雾气模糊了远处的霓虹。
“劳驾,”一个带着浓重俄语口音的声音传来,“请问这个位子有人吗?”一个穿着夹克的金发男子站在他的左边,指着索洛对面的椅子问道——对方看上去有六英尺多高,很年轻,帽檐阴影下的蓝色眼睛里还透着一些少年心气。
他点了点头,告诉那人座位没有人,可以随便坐。
“你是来这儿旅游的吧?这里的天气真是糟糕透了,希望你还适应。”男子整了整刚脱下来的有些潮湿的夹克,将它挂在椅子的后背上。
看样子外面下雪了。他心想。侍应生为他上了之前点的锡兰红茶和茶饼。
“是的,”索洛微笑着用俄语说道,“而且上餐速度也糟糕透了。”他把写好的明信片夹在旅游指南里,饼上的黄油开始融化,看起来像是金色的糖浆。
男子颇为惊讶地随即表示同意,招手示意侍应生点单。
索洛倒了杯茶,加了柠檬,打开一本书。不过他出于间谍的职业嗅觉能感受到对方的目光。
“你有着非常棒的俄语发音。”对方率先打破了沉默,“如果不是你的打扮和旅游指南,我几乎会以为你是本地人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你看得是《普希金诗集》吗?”
“没错。”
“一切都是瞬息,一切都将会过去;而那过去了的,就会成为亲切的怀念。”男子瞥了一眼书页说道,“这句很经典。”
“诗里面总是充满了浪漫和智慧。” 索洛以一种优雅的姿势托着头,视线从书本上移开,饶有趣味的看着他。
“和诗美好的愿望相反的是,人们容易被困在过去的记忆里,无处可逃。”
“和过去道别不是总是那么的容易。”
“是的,是的……抱歉,我忘了自我介绍,亚历山大·拉斯柯维奇。”
”杰克·戴文尼。”他点了点头表示友好。
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,一位作家,正在写一本现实主义题材的历史小说。
“历史总令我很着迷。因为你无法用绝对的对和错或者好与坏去评判它,它时常是矛盾而令人困惑的。恩…我有些太啰嗦了,我的意思是,我正在寻找一些写作的素材。”他的语速很快,“你看上去是一个大方优雅的绅士,一个来自美利坚却说着流利的俄语的绅士,可能是职业原因,这让我本能得感到好奇,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?先生。”
“当然。”
“你为什么来莫斯科呢?”
他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说道:“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,孩子,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他看了一眼布满雾气的玻璃窗,“跟踪了我一天就是为了开口问我这样的问题?”
“你,是怎么知道……”金发男子被拆穿了行踪显得有些尴尬和窘迫,坐在对面的美国人耸了耸肩膀。“好,那么方便起见,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。”他从身后的夹克内袋里摸出一个文件夹,打开里面是一张相片和几封书信。“我只是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,想知道事情的真相,戴文尼先生。”
钢琴曲进入尾声,尔后便换了一首肖斯塔科维奇的古典乐曲——平淡舒缓但又透露着些许孤寂的曲调,与这个提早进入冬季的地方气质很贴合。
索洛看着对面男子水蓝色的眼睛,让他想起在东德河岸的露天咖啡馆里与苏联特工的第一次正式碰面。
钢琴和小提琴交织而缱绻的曲调让索洛听得有些失神,他像是跌入了一个二维世界,周遭的实物开始土崩瓦解,然后置身于一片光怪陆离——那里川流不息的街道、古老的墙壁和狭长的花坛……所有的一切渐渐从视野上变得清晰起来。
“这是个很长的故事,希望你有耐心听完它。”